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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 搬兵勤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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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青滿面木然的坐在房內,方才他被李寒幽送到曉霜殿之後,父親一解開他的穴道,就是一記耳光,秦青卻是什麽也說不出口,他能夠說什麽呢,父親多次告誡自己不可讓李寒幽接觸禁軍,可是自己卻沒有做到,還輕而易舉的讓人奪去了兵權,如果沒有他手下的禁軍,那麽,鳳儀門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動政變的,秦彜見他面如死灰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惡狠狠的痛加責打,幸好魏國公阻止了父親,他還記得魏國公勸慰父親的的話。

“老秦,你也不要再發火,賢侄畢竟是年輕無知,那李寒幽又是公主,賢侄不免沒有戒心,這也要怪你,平日不好好教導,再說,指婚的是皇上,你如此痛責,若是皇上知道不免難堪。”

就這樣,父親將自己關在這廂房之中便不再過問,可是秦青心中之痛卻是越來越劇烈,他仔仔細細的想著和李寒幽一起度過的時光,一點點一滴滴,那是說不盡的柔情萬種,那個美麗耀眼的女子,讓自己完全沈醉,他忘記了沙場血戰的艱辛,忘記了袍澤手足的深情厚誼,只要李寒幽一個幽怨的眼神,他就忍不住去做任何事情。可是李寒幽呢,她從來對自己都是一片虛情假意,若非如此,為什麽她甚至沒有問過自己是否願意和她一起謀反,她根本就不想策動自己造反,或許是因為她認為自己是絕不可能背叛家族的,不是麽,很早之前,她不就抱怨過這一點麽。秦青不知道,如果李寒幽真的問自己是否願意和她一起謀反,他是否會答應,可是她從來都沒有問過,就像方才將自己送回給父親時候一樣,她的眼神中滿是冷淡,仿佛自己是沒有生命的物體一般。難以遏制的怨恨從心中湧起,秦青低低的咆哮一聲,握緊了拳頭。緊咬的牙關滲出鮮血來。

含香苑中我卻是陷入了困境。這裏已經被所有人遺忘,除了禁軍偶爾會過來巡視,但是他們並不細心,甚至有些草率,看來鳳儀門的控制力並不強,而且公主殿下事先準備了一些食物,足夠我和董缺食用,所以原本我可以安然待在含香苑等待結局。可是我卻發病了,想一想這也沒有什麽奇怪,本來我到獵宮之時就已經是在病中,昨夜和今日又是這樣折騰,換了別人自然沒有關系,可是我卻是支撐不住了,大概是覺得自己已經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了,精神松懈下來之後,我便一病不起。

可是昨夜匆忙來到含香苑,雖然可以避開禁軍控制的宮門,卻是沒有辦法帶上一大堆藥物的,名醫也沒有法子不用藥物治病的,所以我只能服了幾粒自己配制的藥丸然後就昏睡過去。等我醒來之時,看見董缺坐在一邊,神色不安,我低聲道:“董缺,夏侯沅峰已經出發了麽?”

董缺鎮靜地道:“是的,我師兄隨行護衛,一直沒有人到含香苑來抓我們,所以公子的計策已經成功了。”

我嘆息道:“我不是讓你躲到別處去麽?”

董缺淡淡道:“我若任你被人捉了,只怕將來李爺第一個找我算帳。”

我苦笑道:“小順子不是這麽不講理的人吧?”

董缺笑道:“若是你們再次見面,公子還是擔心怎麽解釋吧,您讓他去救裴將軍,又沒有告訴他你會留下,我想李爺知道之後一定會氣死的。”

我心裏一抖,小順子生氣的模樣不想也罷,不過,不知道現在他在做什麽,但是急急沖回來不是他會做的事情,畢竟若是雍王失敗,那我可真的是天下雖大,無處可逃了。

董缺猶豫了一下道:“公子,現在你病情沈重,就是秦勇能夠趕來救駕,也至少還需要將近一天的時間,而且沒有數日時間,恐怕無法平亂,你的病若是拖下去,恐怕——”

我知道他的擔心,可是現在又有什麽辦法,現在不是在雍王府,我現在可是在保命啊。覺得一陣頭暈目眩,我又向床榻上軟倒下去。董缺擔憂地道:“公子,這樣是不行的,若是再拖幾天,只怕你的性命就不保了。”

我無奈的笑了一下,再也沒有精力說話,就這麽昏迷了過去。

日正中天,秦勇走出大帳,舒展了一下筋骨,這次大將軍將軍權交付給自己,自己可不能有絲毫懈怠,也不知這次秋狩情況如何,雍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之間已經是勢同水火,如果不是這個緣故,皇上也不會下旨讓伯父在獵宮百裏之外駐紮軍隊了。

秦勇看看天色,正要回去大帳,突然有軍士來報,有一個叫李順的人前來求見。秦勇一驚,李順他可是知道的,可是雍王司馬的親信為何會來求見自己,要知道自己這支軍隊是只能聽從皇上的命令的。猶豫了一下,他道:“請他到大帳相見。”秦勇心想,自己只要召集所有近衛,就是那人前來是想行刺,自己應該也能夠逃得性命,只要自己準備下弓箭手,就是殺了他也是可能的。

當李順走進大帳的時候,秦勇便是心中一寒,只見這個平日衣著雅潔的青年此刻身上全是幹涸的血跡,面沈如水,雙目開闔之間,閃出殘忍冷酷的光芒。秦勇強顏笑道:“李爺請坐,不知道李爺不在獵宮服侍江大人,為何到我營中求見,還是這番狼狽模樣。”

小順子冷冷看了看兩旁的近衛,道:“我今日不是為了刺殺而來,如果秦將軍肯和在下私下談談,那麽最好不過,否則,只怕我會多有得罪。”

兩旁的近衛大怒,一起拔出刀劍,只待秦勇將令,秦勇卻是知道李順的厲害,若是惹惱了他,只怕他立刻出手殺了自己也是可能的,就是自己逃了性命,自己這些近衛也會死傷慘重,更何況,這人的身後還有雍王司馬江哲,還有雍王,自己是萬萬得罪不起的,更何況只見他形容如此狼狽,就知道發生了大事情。因此秦勇揮手道:“你們退下。”

那些近衛迅速的退了下去,秦勇站起身來,走到李順身前,問道:“請李爺實言相告,獵宮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

小順子看了他一眼,道:“太子謀反,雍王已經突圍,特遣我來請將軍前去救駕。”

秦勇深吸了一口氣,道:“這怎麽可能,禁軍都在伯父控制之下。”

李順將經過情形講了一遍,他雖然有很多事情都是猜測的,可是根據那情形,秦勇已經知道事態緊急。他跌坐在椅子上,禁軍出了事情,又是鳳儀門主導的叛亂,想也知道秦青一定出了問題,可是這是真的麽,自己不能憑著一面之詞就調兵前往,若是想要謀反的是雍王,那麽這一調兵可能就會落入圈套。

他的猶豫李順看在眼裏,他眼中閃過一絲冰寒,冷冷道:“秦將軍還在考慮什麽,雍王殿下只要你前去救駕,又沒有要你去救他,現在殿下雖然危急,可是你若是救了聖駕,雍王殿下也就可以脫險。而且秦大將軍和秦青將軍都在獵宮之中,恐怕他們也是危在旦夕。”

秦勇猶豫了一下道:“沒有皇上的旨意和大將軍的兵符,末將若是私自調兵,是要犯死罪的。”

小順子嗤笑道:“死罪?現在皇上和大將軍都落在敵手,若是秦將軍還要抱殘守缺,只怕後悔莫及。”

秦勇堅定地道:“我會派人前去查探,請恕末將不能立刻發兵。”

小順子低下頭,眼中閃過一線殺機,可是他深知若是用強,引起了秦勇的反感,更是不能及時救援獵宮,可是現在每過一刻,公子便多一分危險。良久,小順子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,遞給秦勇,嘆息道:“秦將軍請看看裏面的東西。”

秦勇接過錦囊,打開一看,臉色突然變得蒼白,裏面是一根銀質發簪和一塊普普通通的翠玉佩。他顫抖著問道:“你,你怎會有這兩樣東西,這是家母的發簪和家母送給義弟劉華的佩玉。你是要威脅本將軍麽?”

小順子有些疲倦地道:“這種手段我們是從來不喜歡用的,可是如今卻是不得不用,劉華真名叫驊騮,乃是我家公子的屬下。”

秦勇身軀一震,惡狠狠地道:“劉華,他是你們的細作,想不到雍王竟會關心我這樣一個小人物。”

小順子淡淡道:“秦將軍過謙了,大將軍對你的重視尤在秦青之上,秦青傾向太子,和鳳儀門過從甚密,我家公子擔心大將軍拋棄一貫中立的立場,所以才安排了人在將軍身邊,將軍乃是大將軍親信,若是秦家有什麽動向,將軍為了不讓令堂擔心,不免漏些口風,公子不想驚動大將軍,所以在您的身邊安插了人,而且公子很看好你,他說你的才幹勝過秦青,這也是他讓驊騮到你那裏去的原因,驊騮乃是公子身邊八駿之一,若非緊要的人,公子是不會讓他去監視的。

秦勇眼中多了幾分陰郁,他冷冷道:“你是在說,我和家母那樣愛護的少年,卻是一個騙子和細作。”

小順子嘆了口氣道:“並非如此,事實上,這次臨行之前,我去見驊騮,他求我無論如何不要傷害令堂,他說,你的事情,他自知無能為力,可是令堂待他如同親生,他情願接受任何懲罰,換取我們不對令堂為難。所以他拿來這兩樣東西,只是為了讓我們不去驚動令堂。”

秦勇心中有些輕松,雖然李順所說沒有什麽證據,可是他就是覺得這人根本就不屑於說謊。有些放心的將錦囊收好,他不會認為李順這樣說就代表自己的母親不會受到威脅,可是至少他可以確信,李順不是隨便殺人的人,而李順的主人江哲和雍王也不是這樣的人。可是若是自己拒絕出兵呢?

小順子看到了秦勇憂心忡忡的神色,他冷冷道:“我知道讓你出兵有些為難,可是至少如果獵宮有人前來傳旨要你做什麽,你不可遵命。”

秦勇皺了一下眉道:“若是皇上的聖旨和大將軍的兵符,你也要我拒絕麽。”

李順冷冷道:“若是這一點你都不肯,那麽我也沒有什麽好說了。”

秦勇擡頭,看見李順眼中清晰的殺機,無奈地道:“我會先派人去向伯父請安,如果一切正常,就是你如何逼迫,我也不會出兵。”

李順神情變得十分冷淡,他早就知道秦勇不是可以輕易威脅的人,如今只能盡量得到最好的結果了,能夠讓秦勇不會輕易遵從獵宮傳來的命令,那麽他的目的就已經基本達到了,而且若是秦勇派人去了獵宮,那麽很快就會發現情況的異常,這樣雖然晚了一日,還是有機會救出公子的,現在只希望公子和雍王都能夠平平安安的活著了。

他看看天色,淡淡道:“若是明日此時,你還不出兵,我也只能得罪了。”

秦勇冷冷道:“我知道閣下武功高強,可是謀逆之事我是絕不會做的,若是我的人沒有發現異常,就是閣下動用武力,我也不會就範,我這裏大軍數萬,若是閣下發難,就是秦某不免身死,閣下也要陪葬的。”

小順子冷冷一笑道:“給我準備住處和食物,我已經很累了。”

秦勇無奈的高聲道:“來人。”幾個親衛進了大帳。秦勇厲聲道:“給他準備一個單人的營帳,按照他的吩咐行事,記著,若無本將軍許可,不許他走出營帳一步。”

小順子淡淡一笑,站起身向外走去,一邊走一邊道:“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,秦將軍還是快些派人吧。”

秦勇嘆了口氣道:“我會立刻派人去獵宮向大將軍問安的。”

九月二十一日黃昏時分,如今獵宮已經被鳳儀門全部控制,雖然曉霜殿仍然在皇帝控制之下,可是人人都知道,只要鳳儀門發起攻擊,皇帝也不能幸免。可是鳳儀門也有自己的難處,若是皇帝身死,雍王就可以以大義名份勤王討逆,所以必須保住李援的性命,好完成禪讓的大禮,因此鳳儀門不敢過於強逼。而李援卻陷於空前的弱勢之中,他這次來獵宮,所帶的侍衛雖然不少,可是和鳳儀門比起來並不占優勢。在鳳儀門苦心經營的禁軍控制下,李援等人和外界的聯系全部斷絕,而那些仍然忠於皇帝的禁軍,他們的將領已經被韋膺矯詔召集到一起,全部軟禁起來,沒有將領指揮的禁軍不敢擅自作為,因此明明手握大雍無上皇權的李援,卻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意旨傳遞出宮墻。李援縱然可以派侍衛強行出去傳令,可是鳳儀門強攻之下,就算李援保住性命,那麽長孫貴妃和顏貴妃以及長樂公主也不能逃生,這樣一來,在曉霜殿形成了雙方力量的平衡,在外界情形沒有變化之前,曉霜殿這裏是無論如何不會有動靜的了。

宣華苑中,齊王躺在軟榻之上,神色淡淡,秦錚走進來,揮手讓自己的兩個親信侍女退下,為了李顯的安全,她沒有同意讓鳳儀門弟子來監視李顯,而是讓兩個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侍女照顧監視李顯。她解下佩劍,坐在椅子上,眼神中充滿迷惑,良久,她見李顯不肯開口想問,只得苦笑道:“王爺不想知道母妃娘娘的情況麽?”

李顯眼中閃過一絲寒光,道:“母妃恪守婦道,絕不會背叛父皇的。”

秦錚微微苦笑道:“正如王爺所說,母妃絲毫沒有猶豫便選擇了皇上,妾身不明白,對一個母親來說,兒子不是最重要的麽?難道你的生死榮辱,母妃都不會放在心上。”

李顯淡淡一笑道:“對於一個妻子來說,難道還有比忠於丈夫更重要的事情麽?父皇是母妃的丈夫,也是大雍的君主,母妃怎會背叛他呢?”

秦錚反駁道:“可是皇後娘娘不是背叛了皇上麽,還有,為什麽女子一定要忠於丈夫,男子卻可以三妻四妾,風流快活。”

李顯看向秦錚控訴的眼光,不由一笑,想起從前初見之時,這個女子也是這樣喜歡爭辯,但是那一縷柔情立刻消失了,他也不願爭辯這些事情,岔開話道:“太子殿下心情如何,現在二哥突出重圍,恐怕太子已經十分苦惱了吧?”

秦錚神色一整,道:“聞師姐帶著幾千人追殺雍王,他們就是本事再大,也逃不出去,倒是你可怎麽辦呢,等到太子登基之後,若是想起今日你不肯出力之事,只怕你這個親王位子也坐不穩了。”

李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:“可是李寒幽他們讓你來作說客的,你不是拿了我的兵符,怎麽調不動軍隊麽?”

秦錚神色有些尷尬,半晌才道:“調兵遣將自然是可以的,可是你的幾個親信愛將都說除非你親自到了軍中,他們才肯圍殲雍王的軍隊,你知道雍王正在想法子和他的軍隊會合,若是你肯親筆寫一封書信,若是雍王真的和他的部下會合,如果沒有你的相助,那麽勝負還在兩可之間。王爺,如今你已經和我們在一條船上了,難道你還是不肯順從麽?”

李顯神色一動,片刻才道:“讓我見見太子,如果我們談的妥當,這封手諭我就寫給你,你應該清楚,我和那些屬下之間都有暗語,你們是仿造不了我的書信的。”

秦錚露出一絲喜色道:“若是王爺肯順應天命,妾身無有不從。”李顯淡淡一笑,神色間更是多了幾分嘲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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